21 August 2012

分享:澳洲总理府的华裔女科学家(二)


作者:夏青
来源:网文

三、求学
读书可知礼,知礼方能辅国。
和浩瀚的宇宙相比,我们所知道的那点东西实在是太渺小了。”

1.与科学的缘分
“我与科学的缘分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后天母亲刻意培养的。我的天性中,喜欢文学多于数理化,从小耳濡目染的都是中外小说,我们常常因为爱看小说而挨母亲的训,她说我们“抽鸦片烟,”  浪费时间。在妈妈的督促下,我渐渐地喜欢上了数学和物理,喜欢数学的严谨性,讲逻辑,有规律可循,象一首美妙的音乐。喜欢物理的趣味性,象小说,象故事,每碰到一道难题就非常兴奋,一种面临挑战的兴奋,解题后的快乐,令人陶醉。”
在海伦姐弟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给她们一人买了一个小小的日记本,她们小时候的节日礼物总是日记本、书之类的东西。爱好文学写作的母亲,常写日记,写小说、写散文、写诗词,可是她却不愿也不让她的孩子们从事文学写作。她说搞文学太痛苦了,还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当时小海伦还不能完全理解母亲话里的含义,在一个不能自由表达自己思想的环境里从文,确实会很痛苦。长大以后,她真的很庆幸母亲当年为她选择的路。
 “我与科学至今为止都是和睦相处,我在科学研究里发现了乐趣,在揭示自然界奥秘的同时,科学也为我提供了满意的工作和生计。”
2. 我的老师们
“俗话说大恩不言报,但是,每当我回顾起自己的成长历程时,却不由自主的会想起对我有着重要影响的几位良师。他们对我早期的求学生涯和我的科学观点有着重大的影响。他们是吉林九中的田异老师,上海交通大学6系的钟廷修教授和我的PhD 导师Caroline Baillie 教授。”
“田老师 并不是我的中学老师,也没有在课堂上教过我,那是一个非常的缘分。母亲和田老师正好插队在同一个山村,我就成了他的私塾学生。我永远记得那在四道沟田异老师家昏黄的油灯下,坐在炕桌上听田老师讲大代数和三角几何的情景;做他送给我的那本苏联教材里的题目。他给我讲古希腊数学家丢番图的墓志铭,是他开启了我对数学的兴趣、并打下了坚实的数学基础。”
“钟廷修教授也不是我的大学老师, 那是在我出国前的一段日子里,大概有二年多时间吧,在工作和学习之余,我成了钟老师家的座上客,成了他众多的学生听众之一,听他自得其乐地讲液压、讲政治、讲哲学、讲人生。钟老师对科学的客观理解和灵活与严谨的治学作风很深地影响了我后来的研究道路。使我不惧怕改行,寻求挑战,寻找新领域的边缘科学。因为他自己也是一个留学归国的学者, 所以他深知国内教学的局限性,他把自己所带的研究生都推荐到国外去深造,从不把学生作为廉价劳动力来为他做实验。他说,”出去吧, 真刀真枪地搞研究, 我们的博士学位做的是模拟课题,国外做的是实际研究” 。他不仅仅为我写推荐信还和妻子拿出2900元给我买机票, 送我来澳洲留学。那时候普通人每月的工资只有80 几元, 这种恩师之情我将永生不忘。钟老师那种对物质生活的理解和对人的宽容谅解的态度很有点老子哲学的味道,"无为” 与“超然” 。钟老师一生不追求名利、权势,醉心于自己的科学世界里,无论在学术上还是在做人上都是我的良师。”
“我的博士导师Caroline Baillie 教授是一个美丽的英国姑娘,她是我了解西方科学家和人文的窗口,我们情同姐妹。在我做PhD期间,她所给予我的主要影响是启发思路,她从不象别的导师那样去管住学生,而是由学生自己去做,然后从旁指导,给予鼓励和帮助。她当时很年轻,我是她的第一届博士生,我跟她做博士论文时,她才只有26岁。很多人喜欢跟随大师,但有时候大师们会太忙,并且远离研究,搞管理多,没时间指导学生。反而是年轻的导师们,因为他们自己也在基层搞研究,所以能从他们那里得到很多帮助。”
3.做博士研究的历程
“读博士是一个非常孤独的旅程,对谁都一样,没有人与你搞一样的课题,你的结果也一定是世界上第一次才有的,你搞的研究也一定是前人没有搞过的,否则你就得不到博士学位了。通常博士导师会大致和学生说一说他的想法,没有题目,也没有答案。接下来就是学生自己去找数据做Literature Review、定课题,然后就是摸着石头过河了。对于一个没有一点研究经验的学生来说,这绝对是人生的一大挑战。有时候设计准备一个实验要好几个月的时间,到最后还不一定成功。做理论的,算好几个月,算到最后发散了,就得推翻重来,很辛苦,但也很有趣。”
“有这样一个有趣的说法,
念学士时老师有题目有答案;
念硕士时老师有题目没答案;
念博士时老师没题目也没答案,全凭造化了。”
“记得在一个圣诞节的日子里,学校五层的教学大楼空空如也,有一个做流变学博士学位的同学,站在五层楼上发呆,我过去问他想什么呢?他说,我算了三个月,发散了(没解),我在想,是从这五楼上跳下去呢还是回去接着算。 我笑着劝他,还是回去接着算吧,三个月后算不出来,再跳也不迟。 ”
“我会常常为了等一个实验结果而通宵达旦,吃住在办公室是常事。有一次我用XRD扫描固体复合材料样品,一扫十几个小时,等到结果出来一看与我预计的一样时,高兴得真想把全城的人都叫醒来和我一起喝一杯、疯一疯。我一个人开车在空旷无人的马路上疯转,找一个无家可归的人聊了一会儿才回家去睡觉。”
“在读博士学位的日子里,整个人整天就想一件事(single minded -‘博士论文’,吃饭想,睡觉想,连上厕所也想,同学们说PhD no life,真的是这样。没有节假日,就是偶尔出去玩一趟也不能真正放松;家里根本顾不上,仅是维持生命而已。在这种压力下生活,人的情绪会很不稳定,大起大落,易烦躁。作实验不顺利回家会为一点小事和家人吵。我们一个研究小组五个人,包括导师在内,开始时都是成双成对的,到最后毕业时,都成了光棍。导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下一个研究课题是 ‘Family relationship’。”
“所以我说攻读博士学位是一个很孤独的旅程,不论是在学术上还是在感情上。我的一个同事说,做博士学位的成功不仅仅在于你是否学会了搞研究的方法,和有没有搞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更重要的是你经历了锤炼坚强意志(mental toughness)的过程。”
“可以打个比方来形容读博士学位的过程,就像是一个人被赠予一笔钱去寻宝,这笔钱够他三到四年的开销,他鼓足勇气,走进一个黑暗的隧道口,里面的道路纵横交错,不是条条大路全通罗马。
第一阶段是, 在这黑洞里面摸索、探路、研究、揣摸前人留在墙洞上的只言词组和标记,这一个时期是从三个月到一年不等,依导师和学生个人情况而定。
第二阶段是,他发现了一点明暗相间的亮光在隧道的尽头,然后是拼命赶路,日夜兼程;做实验、搞计算,走着走着,亮光没了,走错了这小段,回头再重走,反复如此,一干就是二、三年。
第三阶段是,终于快到洞口了,实验,计算也搞完了,剩下的钱也不多了,赶快抓紧写论文;这一阶段的精神压力相对比前二个阶段还大。研究生不仅担忧论文是否能通过,还要考虑寻工求职业、养家糊口。”
“我最羡慕也最佩服的是那些活在16, 17世纪的科学家们,他们那个时候搞科学研究纯粹是出于爱好。今天的科学家已经成为一种职业,科学研究是维持生计的一种手段。既然是一种维持生计的手段,那就会有一些不择手段的人搞假科学、伪科学来骗钱,甚至搞政治斗争。当然这只是少数人,我在总理府的一项主要工作就是审理数以百计的科研提案和科研项目。这需要既有广度又有深度的知识基础,科学研究是无止境的,记得听人讲过这样一段话,很有趣。
高中毕业全部都懂,
大学毕业似懂非懂,
硕士毕业只有一点不懂,
博士毕业全都不懂。
等到博士毕业走出洞天,已是人到中年。仰望夜空, 哇,满天星斗,和浩瀚的宇宙相比,自己知道的那点东西实在是太少、太渺小了,穷尽一生、延长几辈子寿命也不会全部搞懂的。”
“然而,高等教育能培养人的信心,我曾经是教育的受惠者,这就是为什么我愿意用业余时间去深山老林或大沙漠里给孩子们上课;也是为什么我要自费为我的两个母校设立大学奖学金, 我愿意让我们的后代成为有信心有能力的一代。”
已经是身居总理内阁高级顾问的海伦,对那些大学里的研究生和博士后的工作总是尽力支持,从科研经费到写推荐信,再忙也会抽出时间为那些曾经为总理府做过科研项目的研究生、博士后和研究中心写推荐信,帮助他们申请其它的科研基金或申请永久居留。在目前全球经济不景气的环境下,各国政府首先紧缩的就是科研经费。没有了经费,这些科学家们怎么生存是个大问题。她常常为那些没有科研经费而不得不转行的科学家扼腕叹息:“选择了做一个科学家,就是选择了一条修道的路,注定一辈子做一个苦行僧。我碰到好多博士毕业生, 从小就立志做科学家的人现在在开出租车,多少年的寒窗苦读、多少个不眠之夜写完的博士论文、研究论文都束之高阁,真是人类智慧的浪费!
4. 澳大利亚的人文
几年的大学研究生生活,海伦不仅在学术上取得了成绩,同时也开始了解澳洲的社会和文化,以及淳朴的民风。
“澳洲人无论帮助别人还是抚育子女都不是为了回报,他们没有养儿防老的概念,而只是体会延续生命及教育孩子成长过程中的乐趣,他们爱孩子,更多地是尊重孩子的意愿。养育孩子如此,其它方面更是如此,每天就做该做的事,成功也好失败也罢都自然面对,这大概是这个国家人文的基调。”
有人说,澳洲人懒惰,海伦从她就学开始到以后的工作中,所了解的澳洲人却不是这样。
“那是你没接触到那个群体。我的学习、工作环境周围全是精英。他们不仅是高学位的博士,还是勤奋、努力的同事,善良、淳朴的朋友。他们懂得珍惜时间、热爱自然、善用资源。澳洲人在科研领域里的成就在世界上并不让人小视,澳洲人虽然说着带土气的英文,却让世界各国的人们喜欢。”
海伦融入了澳洲的主流社会,她热爱这个第二故乡。她说:“澳大利亚在我的心里,中国在我的梦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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